今天是年8月14日，农历七夕节，大雨。客厅和卧室的窗户早已关闭，但雨幕仍扑上来，不断地扑上来。人在窗前，很像加油后（坐在主驾）顺带享受电脑洗车的感觉一样。仔细看，雨的势力明显分成了两部分，一部是凌空横扑、简直要破窗而入撞到人身上，另一部紧贴玻璃自上而下、消没声息而又极快地漫下来、冲下来。

连日霏霏雨，唤起旧时梦。忽然想起了年的七夕。23年了，我至今清晰地记得，那一天的午后，也是这样的大雨，而且有不速之客，来分享我读书的兴致。

那年的七夕同样正值暑假，学生本应返乡。但学校里须要雇人护校值班，我便应征报名，驻校坚守。日子悠闲而清淡，巡查校园之余，主要的任务便是读书，尤其是自考书。当时报了可能是四门功课（上限），只记得其中之一是本科段的《古文史》，公认最难的学科。

按说假日的校园应该人迹罕至，但是七夕这几天却突然熙熙攘攘，数百名同学忽然如风萍聚。原来，他们都是报考了所谓“小教大专”课程（要么就是“小学教育”课程，或是与此类似的一个什么名字，年代已久，我记不清了，姑且这么叫吧），暑假里来学校接受培训的。

那时的我们见识当然有限，但我隐隐觉得，此事背后问号不少。

本来，保定师范大帝国历来对在校生的自考颇为抵触。我们读一年级的时候，校方甚至在自考所在的双休日搞某某大型报告会，政教处指使“学生会”逐班查考勤、扣班分。学校姜殿全书记更是在校会上有句苦口婆心的名言，大意是说同学们别把自考大专看得多重、咱们著名校友作家梁斌不也是中师文凭吗？（他虽个子不高却很有威严，上衣总是扎入腰带，小背头梳得一丝不苟，浓眉大眼，一口略带东北腔的普通话，语速缓慢而有定力。然而举梁斌之例，却让人想起他曾在校会上自谦的一句话，大意是我这个书记没什么文化，只有中专学历。而校长是北师大毕业的。但大会小会给人感觉是书记为一把手）。简直是“自考无用论”。其实无非是担心学生平时心思放在自考上影响了学业。但徐水职教中心师资班则不然，他们顺势而为，在常规学业中调整课程、增设内容，主动帮扶学生自考，就业后的反响极好。

然而这次所谓“小教大专事件”，风头却极不寻常。学生报自考，向来是自己单打独斗，须要利用周六日到东方遥远的工人文化宫或北方遥远的电大去报名。报名的专业，向来以汉语言文学为主，也有英语，可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“小教大专”。这一次，竟是校方或说官方主动吹风，晓以大义，颇有动员诱导之意。所传递的信息无非有三个：报考这个，上级会利用寒暑假在咱校组织培训，这样你们考试容易过啊；报考这个，文凭的效力和那些“纯自考”的是一样一样的啊；基于以上两点，报名费用要比他们多一些些啊……一来二去，报名的果然不少。多是女生。当然，本来这学校就是女生居多。但我没报。我是“纯自考”已久（现在想来，当时多么天真。自考与否，从高空来俯瞰的话，又有多大分别！但那时是铆足劲一根筋，也许是当局者迷，也许是乐在其中）。

于是，年七夕的午后，大雨中，我一个人坐在值班的平房里读自考书。雨势狂躁，雨中孤寂。小屋如渔船，茫茫水云里。然而雨中出现了乱象，是参培的同学们陆续行动，他们应该活动在某些教室，有进有出，有说有闹，也许是大雨影响了考勤。我于是放开喉咙，读着我的《古文史》。其实，他们不来学校时，我虽也读书，却不怎么出声音。他们一来，我心里莫名地觉得一定要出声音，大声音。是“纯自考生”“单干户”向他们的示威、示强，还是确实须要提高声音使自己心思更集中、以便少